听了徐景迁的问询,韩熙载、卢绛、朱匡业等人尽皆陷入沉思。徐超航以前听徐景迁准备认命自己为劳什子都司马,与都校一个级别。虽然对于司马具体干啥,还处在一知半解的程度,但毕竟算是一步登天了。
自家情况自家知,他武艺不出众,上阵搏杀没有什么大的前程。只靠了一张巧嘴,和还算不错的记忆力,还有关键时刻不惜命,这才能在军中立足,却也没有什么升迁空间。随徐景迁去金陵守孝的同伴中,只有他一人还是伍长。
此前从没有想过会有多大升迁空间,徐景迁谋划的司马体系,倒是给他开辟了一条康庄大道。因此,憋了一股劲要在徐景迁面前好好表现,证明自己,也证明徐景迁的眼光没有错。
在徐景迁发话后,徐超航就迅速开动脑筋,很快就灵光一闪有了主意,张嘴欲言,只是斜眼看见韩熙载、卢绛、朱匡业三人都是一副沉思模样,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,两只手不停揉搓着衣衫下摆,屁股在板凳上扭来扭去,一副猴急想表现却又按捺的模样。
徐超航的异常没有逃过徐景迁的眼睛,徐景迁联想起前世刚上班时,领导召开会议征求意见,自己偶有所得,想要站起来汇报,却又因为新来乍到而自己逡巡不前的表现,会心一笑,温和问道:“超航,你可是想到了什么?”
徐超航此时还在神游天外,听到徐景迁的问话,吓了一跳,连忙站起身来,一张脸涨的通红,讷讷不能言,但看到徐景迁一副鼓励的眼神,心中一横,大着胆子开口说道:
“刚才听了公子所说条件后,卑职确实心有所思,权且说出来算是抛砖引玉。卑职出身商贾,小时候常随父亲在运河上坐船押运货物,看到河边有许多纤夫,纤夫喊着拍子拉纤,行走间很有规律,每个纤夫都凝练了一身力气,倒是符合公子要求。只是这些纤夫要么出身贫寒,要么是躲避淮北战乱流寓至此,也有些好勇斗狠的恶习气。”
听徐超航说完,徐景迁称赞道,“超航此番是动了脑筋的,说得很好。大家还想到了什么,无论对错,都可以说说。”
刘砾受到启发,开口说道:“金陵城外多山,朝廷不禁武具,是以山民多上山打猎为生,活下来的都是好弓手,我也是其中一员。山民生活清苦,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,忍饥挨饿,所以我才会这么瘦。”
众人闻言尽皆哈哈大笑。有徐超航、刘砾开头,大家也都结合自己经历,七嘴八舌发言,有说农民、有说石匠、有说船工、有说渔民的,徐景迁也不多加评论,只是在那鼓励大家发言。听着大家发言,徐景迁心中渐渐拿定了主意。
不知不觉,太阳西落,夜幕降临。蜡烛高照下,众人吃着美食,品着美酒,又有大好前途在前面招手,人人俱皆欢天喜地。徐景迁喝了两盏淡酒后,与韩熙载一起离去,剩下众人更是放浪形骸,玩闹到夜半方止。众人也不归家,就在卢绛府中歇息。
回府后,徐景迁挑着蜡烛,对方案进行了细致修改,等到戌时初刻,方才大功告成。
第二日一早,徐景迁带着方案,面见父亲徐知诰。徐知诰接过方案,仔细翻阅,提了几个问题,徐景迁一一解答。徐知诰虽然对于儿子搞得这套司马系统一时间也察觉不出好坏,但也秉持着姑且一试的态度。不再多想,直接问道:“你军中司马可定下了?”
“孩儿属意韩熙载,还请父亲定夺。”
“嗯。韩熙载高中北朝进士,父祖皆为高官,是个有家学渊源的。只是刚南奔时,为求名绕过政事堂,直接上书皇帝求官。且为人轻佻,不拘名节,为父甚是不喜。故而只委以校书郎,准备好好打磨一番杀杀他的傲气。没想到他自从跟你后,倒是长进了不少。你既然看着合适,我没什么意见。”
“还有一事,孩儿毕竟年幼,于军旅之事只是略懂皮毛,想求父亲帮我委任一名副都指挥使、几名营指挥从旁协助。”
“哦,副都指挥使,仲登属意哪个人选?”
“武昌军节度使之子柴克宏。”
“就是那个木讷寡言的柴木头?”
“正是。”
徐知诰深深看了他一眼,心中计较片刻,然后点头同意。
《后唐书·朱卢刘柴列传》:柴克宏,父再用,事烈祖有功,至武昌军节度使。克宏以父荫任郎将,稍迁衙内马步军副都指挥使,为世祖佐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