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醒了?”
女人冰冷的嗓音。
湘哀淡淡地应了一声,垂下眼去看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样子。
“你从两年前那会儿就盯上我了,对吧?”湘哀平静地问,随即便低声自答,“也是,装了这么久该歇一歇。”
女人嗤笑一声,不客气地反问:“你不也在陪我玩吗?”
湘哀抬头直视她的眼睛,一字一顿:“我没有在陪你玩,我只是有些事情始终想不通,因此静观其变。”
她言辞间不像是在作假,女人点了点头:“你有什么想不通的,也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下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湘哀干脆利落地拒绝,“我不知道怎么说。”
女人不为所动:“理由。”
湘哀笑了笑:“如果一定要说理由,大概咫涯失踪那天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,我坑了赵明景而你坑了我,是我自己没本事,但心里终究横亘着什么东西,确实不知道怎么说。”
她歪了歪头,眼神清湛浅淡:“沁凉,我其实有点意外。”
“能让你意外的事情不多。”周沁凉拉过一把椅子坐下,任凭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杂音,自己翘着腿,另一只手摸过圆桌上的烟,两指轻巧一夹递进嘴里,拢着手弹开金属打火机的活动盖,“你是怎么发觉的?”
说罢她狠狠地按下叩击钮,微微启唇吐出一点稀薄的烟圈。
“你给了小怜一张纸,上面写着两句很早的诗,我有些事记不大清,所以起初没有想起这是什么。”
沁凉把打火机合拢扔到桌上。
“简淇涉死前你在,而且我突然想明白……你是音痴。”湘哀平静地抬头望向沁凉眉间丘壑,“我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?”
沁凉拒绝:“我觉得不行,我不信你。”
湘哀信口就承诺道:“你想要什么,我照做。”
沁凉睨斜一眼,又吐出一圈白烟。
“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湘哀不承认也不否认,微微挪了挪身子让自己不那么僵硬失态。
“过了很久,我现在没有力气,沁凉,我要吃饭。”她眼神示意沁凉抬头看墙上的挂钟,“如果你不介意听我的想法,我可以不跟你扯谎,但是你现在让我哪里都去不了,还甩脸色告诉我不想和我说,我觉得你干不出这种事情。你不就是逼我说什么,我现在不想拖着,你觉得可以吗?”
沁凉倨傲地俯视着她。
“你也可以多花点钱,给我打葡萄糖和氨基酸,随你。你费尽心思从任长君出事那会儿就开始跟我玩,事到临了畏缩不前,没必要。”湘哀条理清晰地和她讲道理,“你想要绝对不受掌控,可以,只要我能做到我就替你做,你费尽心思和赵明景互换身份不就是这个打算吗?”
沁凉撇过头,自顾自出去了。
过一会儿她回来,端了一杯糖水。
她替湘哀解开绳子,把杯子粗暴地塞到湘哀手里。后者皱着眉盯透明略显粘稠的液体发呆,好半天像是捏着鼻子忍住恶心吞了下去。
湘哀一口气喝完水,脸色苍白地靠在椅子上。
沁凉蹲子,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锁住湘哀,一字一字狠厉地下定论:“颜子璇,我哀你不幸怒你不争。”
“水。”湘哀哑声道,“我嗓子糊住了。”
沁凉讥讽一笑,从房间角落里抽出一瓶矿泉水扔给她。
湘哀拼命灌了自己大半瓶,沁凉顺手把门关上。
“我给你叫的人没到,你自己先让自己留口气出,我这边别墅不怎么用,基本没有东西,你好自为之。”
她走到湘哀对面坐下,把留有斑驳牙印的烟蒂按到空杯子里。
“赵明景还没死,你教教我怎么让那个女人永远消失。”她脸色嫌恶。
湘哀还没缓过神来,呆滞地望着对面雪白的墙。
“说来你可能不信……那会儿我把整部《又重重》都看完了。”湘哀下意识地自言自语,“你把我演得太狡诈,不好。”
“那会儿你和她在激烈地斗争,所以呈现出我的风格也完全不一样。虽然当时导演认为这样做很完美……但是周沁凉,我很不高兴。你恶意篡改我的过往。”
沁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。
“你那会儿就和纪九薰勾结起来了对吧?”她恶狠狠地咒骂,“挡我财路不让我出名,颜子璇你可够恶心的。”
湘哀笑了笑:“你活该。”
沁凉忽然想到什么,诡异地笑道:“你跟她上床了?”
湘哀的笑意渐渐褪去:“滚。”
沁凉一点不恼,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“你现在最好听我的,如果你想在事情没解决之前离开这里,别怪我不客气。枪我替你保管,会还你的。”
湘哀沉默不答。
“我把那两个人开房的视频给周悯年了。”沁凉仍旧笑得危险,“你觉得怎么样?”
湘哀从容道:“我只是有一点兔死狐悲。”
沁凉闷声笑了起来:“我真的以为你已经断情绝爱了。”
“我不知道,可能是这样。”湘哀兴致缺缺。
沁凉叹道:“你以前不是这样。”
湘哀摇头:“我不在乎。我觉得踏着那么多人尸体活下来不容易,我不愿意去想那些有的没的。你又在纠结什么?什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,我也没见你有什么举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