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又如何?”郑昌毫不掩饰,右手瞬间掐住女子的脖颈,“戚腮为建功将让族妹行此龌龊之事,尔若身死此地,戚腮未必会在意。何况尔陪在废物韩成左右,本王便将此事归于废物所为。”
“咳...”女子面目涨红,笑意却未消,“韩王好计谋...可惜有一事不知...民女归齐之时,还助田荣设计灵焚...想来项公子已知民女之名,亦知民女身在此地...无论死于何人之手,韩王皆有过!”
郑昌缓缓松手,女子呼吸一顺,倚栏大口喘息。
“咳咳...看来韩王还是不敢杀民女。”女子笑中带讥。
郑昌确是不敢再动此女,然心中却因另一件事翻天覆地,“墨家巨子灵焚,行走江湖多年,如何会为尔...戚姑娘算计?”
“哼。”女子轻瞥韩成一眼,“男人皆是一样,民女擅歌舞,识人心,骗过灵焚非是难事。”
“这...”
郑昌无法相信此言,灵焚虽助秦行事,但郑昌却未视其为敌,心中极为佩服。郑昌相信,以女色算计,断不可骗过灵焚,面前女子必定未说真言。
碍于她的特殊身份,郑昌亦不敢再追问。
“民女便多谢韩王了。”
女子见郑昌不再动,轻笑一步三摇走向韩成。
韩成瞪大的双目不住晃动,直至女子蹲欲他面前。
“爱妃...不可...”韩成欲爬离此女,奈何被钉在地上,动弹不得。
女子伸手扯下韩成脚踝处之剑,笑吟吟的看着昔日一国之君惊慌失措,匍匐而退。
“王上可是在惧怕臣妾?”女子说着,拙笨的双手持剑,猛地朝韩成劈下。
“啊——!”
韩成并未身死,左手捂着右臂,在地上惨叫打滚。
这一剑砍在韩成手腕处,整个手掌被砍下,鲜血从断肢出狂涌而出,被韩成甩的四溅。
本已对韩成彻底失望的韩信,听到如此惨叫仍处于不忍回头查看,被甩的满身鲜血。
“韩王今日必死,便留下些独有之物让臣妾留念。”
女子拾起断手,与其十指紧握。
郑昌,侍卫与韩民亲眼见此诡异一幕,腹中瞬间不适,弯腰大口呕吐。
一介歌姬,平生当未沾杀戮,第一次杀人便如此平静,郑昌捂着肚子,连连后退。
“给爱妃!全给爱妃!”韩成疼痛入骨,全身大汗,惊恐至极中,只想让面前之人给他一个痛快。
女子饶有兴趣看着手中断掌,随即扔向一旁的牢笼。
“臣妾不喜此块,王上平日里左手爱抚臣妾偏多...”
话音未落,染血长剑再次砍向韩成,左手瞬间脱离身体,但仍握在右臂之上。
牢中之人又是一番呕吐,无暇擦嘴,逃兵般避过身子,紧闭双眼捂耳,瑟缩在墙角处。
韩民自以为避开噩梦,忽被一物砸中身体,壮胆睁眼看去,正是那只左手被掷来。
女子诡计的笑声再次响起,“臣妾不该仅为自身思虑,韩地之民亦该留物以念王上。”
“戚...戚腮之族妹...”
郑昌已呕吐至浑身无力,不想在侍卫面前丢脸,仅是闭眼,以求不看此女。
嚓——咚——
剑砍肢体,肉块落地之声伴随着韩成无力的嘶嚎,郑昌的心中防线已尽数垮塌...
不知过了多久,劈砍声已经消失,仅剩韩成断断续续的叫声,与血流之声。
郑昌自诩他行事,绝对做不到此地步。以为杀戮已听,睁眼正看到四肢已短小如龟的韩成,双目痴傻的望着他。而双目在片刻后,又变为单目,最终韩成眼眶空荡流血,整个头颅光秃一片...
“戚...戚姑娘,速速杀了韩成吧!”郑昌再也忍受不住,扯开沾着胃液的大嘴叫道。
铛——
女子起身掐腰喘息擦汗,将长剑扔还给郑昌,“韩王与此废物有数百年之仇,韩王亲自动手为妙。”
郑昌望着地上属于他的佩剑,无法移动半分。
“诸...诸位将士替寡人杀了...此人...”
郑昌说完,转身冲出大牢。众侍卫颤抖上前,一剑没入韩成脖颈之中,心中第一次觉得杀人非是残忍之事。
“呵...真不知韩王已擒乱民为何问不出致使之人下落,诸位此刻询问,定可问出。”女子笑道。
“呕——”
众侍卫早无此心,跟随郑昌的脚步,冲出大牢。
女子环顾四周,邪笑在脸,“哼,一群废物。”
郑昌逃出大牢,与众侍卫皆坐于地,喘息半晌堪堪稳住心神。
“近来,韩地动乱过甚,恐是指使之人有大事为之。”郑昌耷拉着脑袋,擦嘴道,“今日且派人清理大牢,势必问出那人藏身之地。”
“诺...”
侍卫听闻无需他们再前去,心中陡然一畅,搀扶起郑昌欲归府衙。
骤然间,大牢之外叫喊声震天响起,乱民将此处团团围住,手持农具与守将战作一团。
郑昌虽未见外面形势,单凭声响便知此次非是小打小闹。
“该死!还是慢其一步!”郑昌怒骂道。
韩地宫殿在阳翟,颍阳并未宫殿,无险可守,对付乱民极为吃力。
“守住!守住!项公子援军已在途中,今日过后,诸位官加一等!”郑昌叫道,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办法。
满城的韩民皆来于此地,然虽是人多,手中兵械过于不堪,于郑昌之兵僵持不下。农人前赴后继被杀,大牢外却仍如铁桶一般,牢不可破。
韩民之中的姬韩继续速战,仰面大喊,“在下乃是韩襄子之后,韩信是也!郑楚勾结,占我韩地,今日必杀之!今日万民皆动,心念大韩者,莫要阻拦,同在下光复大韩!”
“莫要听其胡言!”郑昌连忙高呼,“此人已归于秦国,子婴不会许臣子王位,定是虚言。子婴曾屠杀魏民,韩人若降,定为其所诛!”
“秦王已向在下许诺,自可封王!诸君莫要固执!”
二人隔着院墙各持一词,针锋相对。姬韩所带韩民未有变心者,郑昌手下将士,则已骚动,对抗之力渐减。
郑昌本从楚地吴县而来,所带亲卫不多。所带将士亦是韩人,难免心向韩氏之后。
刚刚的铁桶此刻已松松散散,郑昌心如死灰,只能干等被攻破。
突然间,十数道矫健的身影从高墙之外飞身入内。
郑昌一惊,正欲指挥侍卫杀敌,却见十数人并未奔他而来。
“莫要阻拦!我等乃是项公子所派之人,前来搭救戚姑娘。”侠客打扮的众人叫道。
“可否搭救本王?!”郑昌忽觉看到生机叫道。
众人未予理会,径直冲入牢中。
“莫非项公子当真舍弃本王?!”郑昌彻底绝望,堆坐于地。
十数人入牢中,险些被浓烈的血腥味熏晕,见地上残骸,强忍呕吐对女子说明来意。
“楚王有大任交于姑娘,还请速离此地。”
女子微微思虑,轻笑摇头,“此刻还不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