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府路上,杨芸钗与夜十一同坐车厢里,背靠着车壁,一双湿漉漉的眼如同被抛弃的小奶猫似的,十分可怜地瞅着夜十一。
夜十一被瞅得万分无奈,抬手往杨芸钗小脑袋瓜一搁,轻柔地揉起来:“往前我同你说过,宁做寒门妻,不做高门妾,然要做三皇子妃却是件不易之事,故觉得三皇子对你起心思不是件顶好的事儿,又因夜莫两家对立,便也遂着你的意,帮你挡着三皇子的接近。”
“那大姐姐怎么又同意了?”杨芸钗嘟起小嘴,也不管夜十一会将她的发鬓揉乱到何等程度,她享受着大姐姐待她的亲近,眼底是掩也掩不住的舒坦。
夜十一却不作答,弯着眉眼忽而反问道:“其实你对三皇子也有好感吧?”
杨芸钗一愣,眼慢慢睁圆了,将一张白玉般的小脸睁得越发像被逗懵的小奶猫。
夜十一爱怜之心愈盛:“习二少爷也曾对你起过心思,那会儿你面对习二少爷,恭谨得形同陌生人。三皇子几番制造机会接近你,你虽躲开了,事后却又让芝晚探听三皇子是否已回了宫,担扰那般他追你跑的,三皇子的身体可受得住。”
杨芸钗脸儿一下子粉红粉红,嚅嗫着解释:“三皇子身份贵重,我是怕出何意外,我吃不了兜着走……”
“芸钗,以你的身份,做侧妃绝然不会有问题,做正妃却得费些心思。”不管如何,夜十一依旧坚持着不愿杨芸钗为人妾室,即便那人是皇子:“倘你同意,便要做好心理准备,更要紧紧抓牢三皇子的心,只要三皇子非你不可,方有事成之机。”
杨芸钗看着夜十一认真的神色,蓦地想到什么,粉颊尽褪:“大姐姐……是要为我寻条退路么?”
“嗯。”夜十一承认得干脆,她确实打着这样的算盘:“日后生死未料,毛丢有黄指挥使护着,冯三表姐有冯大表哥护着,我皆不必太过担忧,你则不同。杨右侍郎认你为女,为的是什么,明眼人都清楚,真到断生死的地步,他护不了你,也不会护你,甚至会为了已生,而将你推出去,不顾你的死活。”
故当三皇子频频示好杨芸钗,而杨芸钗也已与夜瑞无可能,她不禁想到了顺水推舟,为杨芸钗谋个除她之外的后靠。
“倘真到退无可退,非生即死的局面,有三皇子护着你,我便是死,也能死得安心些。”
“不!大姐姐不会死的,不会!”
杨芸钗眼眶泛红,坚定道:“我同意!”
大姐姐想寻三皇子做为她的后靠,那她也能反过来用此后靠为大姐姐护航!
三皇子未同四皇子一起回宫,四皇子亦知三皇子大约有话儿想同莫息私下讲,心里虽有与莫息渐行渐远的惆怅,倒也未说什么,只神情恹恹先行回宫去了。
莫息自知四皇子这般萎靡的神色从何而来,却也未说什么,只目送着四皇子所坐的大车眸光柔和。
前世他全心全意为三表哥谋划,不免疏离了与阿弘自小的兄弟情谊,纵然这般,每当他有事儿,阿弘还是第一个跳出来为他说话。
初失十一之际,阿弘见他整日如同死灰,同样为十一之死而悲痛的阿弘索性住进仁国公府,美其名需人陪伴,实则怕他想不开,阿弘方想出小住仁国公府一段时日,死皮赖脸一刻不离地随侧他左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