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华章被师爷说的面红耳赤,道理也的确如人所说的这般,外面的事情的确紧急,若是办的不好,他们朱家的成败知府大人自然不在意,他们在意的是自己会不会吃挂落。
朱华章再不敢多耽搁,忙引着鲁知府以及师爷往正房去:“父亲身子不适,此时正在内宅休息,鲁知府也不是外人,事急从权,还请您纡尊移步。”
“请。”
一行人快步走向内宅,朱华章已先一步命人去内宅里报讯,提前告知不相干的女眷们回避。
朱老太爷这时已经休息足了,刚起来吃了一小碗粳米粥,外面就有婢女来通传:“老太爷,鲁知府到了。二老爷正陪着往这边来。”
朱老太爷此时花白头发散乱,面容苍白,充满疲惫,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意气风发,看起来仿佛整个人都老了十岁。
老太君知道朱老太爷爱面子,犹豫着道:“老爷,要不要给你梳洗一下?”
朱老太爷摇了摇头,无言的摆摆手。
老太君便点头,退去了侧间暂避。
不多时,朱华章已引着鲁知府进了屋。听见脚步声,朱老太爷立即掀起被子想下地拜见。
“朱老太爷,切勿如此,切勿如此!”
鲁知府快走了几步,双手扶住了朱老太爷的手臂。
“大人。”朱老太爷披头散发,面如死灰,哽咽着红了眼,“大人,您也看到外面的模样了,我这……我真是无言面对大人了!”
“朱老太爷无须如此自责,大家都不想事发展成这样。如今还是要好生想想办法,让这风波过去才是。”
朱华章这时已端来了杌子。鲁知府就挨着床沿坐下了。
朱老太爷靠着拔步床的床柱,狼狈的摇着头。
鲁知府叹道:“事已至此,朱老太爷还需振作,这一大家子还要靠你。况且事情闹的这么大,若不尽快解决,外面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。短期内本府能以官兵镇压,可是毕竟百姓人多,若是真的闹大了发生冲突,真的在富阳县闹出民变来,到时朝廷绝对不会坐视不理,其后果并非你我可以承受。”
朱老太爷鼻子一酸,险些掉下泪来,“老朽也知道大人的意思。只是现在,朱家真是走投无路了。想保住朱家钱庄,平息此事,就只能尽快让百姓取到银子。可是这么一大笔数目,要去哪里弄来?一千五百万两白银,谁有?谁又肯借给朱家救急?”
都是做生意的,敌手说不定已经叉着腰看了很久的戏了。
他是想保住朱家钱庄的,就算借银子将百姓的钱归还,至少朱家钱庄这个买卖还在,借贷的那些人大部分是牙郎,也有少部分是其他的客户,当初约定的还款日期都陆陆续续快到了,只要这些人还了钱,他就有办法周转,朱家钱庄也就慢慢的缓过来了。
可现在的问题是,现实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。
他现在无比的后悔,当初他为了面子,没有多给几个老朋友写信,求了杭州商会的那几个也没给他回音。若是当初舍下脸面,与那些人家东拼西凑将银子借来,他现在至少还可以用房屋和铺子抵押给钱庄,再借一笔银子来救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