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向屏风后走去,回来时,手中拿着一把泛着亮光的古琴。
清淼伸手接过,感叹道:“云辰,你可真是有钱,这琴得值多少银子?”
沐云辰道:“大概比咱俩的结婚戒指要贵上千两。”
清淼眨着眼,真不知该说些什么,她道:“好琴赠美人,是不是该给我?”
沐云辰朗声笑了起来,极为灿烂,他回身坐到自己雕刻精致,又铺着雪白柔毯的椅子上,打趣道:“顾美人,好琴也要赠给善琴之人。”
顾清淼唇一勾,将琴放好,娴熟的弹了起来,曲调清幽空灵,飘飘渺渺又渺渺飘飘,仿佛身在仙境云雾之中。
仿佛有仙姿出尘的神仙从云端飞过,挥手间,云雾散开,茫茫大地翠色盈盈,生机勃勃。
一丝充满希望的欣喜缓缓蔓延,眨眼间,雨滴清脆而落,雨雾渐起。
朦胧中仿佛已至夜深。
“叮”琴声突然一停,清淼抬头瞧着他,问道:“你猜这声表示什么意思?”
沐云辰缓缓出声道:“大概是雨落在了琴弦上吧。”
清淼莞尔,纤美眼眸看着他的俊颜道:“你到听得懂,云辰,你会什么乐器?”
沐云辰道:“只会古琴。”
清淼愣了一下,再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的琴,怎么突然不好意思拿这琴了。
自己已有好琴,再夺人所爱,不大好。
她扶着琴,道:“好琴也赠美男,等回了漪华院,我把自己那把贵的离谱的琴让人送过来给你,如何?”
沐云辰满眼欣喜的笑,道:“好。”
将琴放好,清淼坐到软榻上。
沐云辰瞧着她道:“阮芯儿不但成了哑巴,且双腿筋脉皆断,太后今早震怒,杀了不少宫人。”
清淼听他终于提这事,哼道:“自作孽不可活。”
沐云辰看着她冷静的表情,说道:“可惜昨日给本王下毒之人,暂且不能奉还回去。”
清淼侧过头,挑眉问道:“阮芯儿和你自小相识,你不为她怨我两句?”
沐云辰好笑的问:“她也不过小时与我在皇宫见过几次,有何干系,她敢让人来杀你,让她生不如死是自然。”
清淼笑了笑,打了个哈欠,将软榻边的毯子拽过来,躺在软榻上,闭着眼道:“在你这里睡一觉,别乒乒乓乓打扰我,晚饭我在这里吃,吃完再回漪华院。”
沐云辰满眼宠溺
,嗯了一声,见她睡着,自己轻声拿起毛笔,瞧着折子。
不得不说,一开始知晓阮芯儿的事时,他真的被震了一下。
淼淼是千万楼夏阁阁主,可从始至终,她做事一直平淡如水,不痛不痒,就仿佛只是一个武功高强,医毒精通,如一般女人,有城府的大家闺秀。
突然之间,一下子天翻地覆,让他有些心里冒着寒气。
不知道千万楼的楼主是谁,更不知道,他是否已经知晓清淼在帮他争得皇位。
不管出于这个原因,还是对淼淼的保护,他必定都要让千万楼彻底消失。
可惜,他不知,千万楼是他家淼淼的呀!
清淼睡醒时,嫣桃和李成都守在门外,两人说话的声音清淼听的一清二楚。
她坐了起来,懒洋洋的想,李成什么时候会来和她提要娶嫣桃的事,到时候,她答不答应呢?
算啦,还是让他们和自己一样,好好先谈着恋爱,结婚等等再说。
落雪翩飞,凉凉的冬风呼啸,皇宫中,尖锐的哭闹声再一次响起。
秀琅拉着阮芯儿的手,看着她狰狞的目光,哭道:“郡主,楚神医已经替您治过伤,一定会好的。”
阮芯儿披头散发,眼神狠的泛红,呜咽的说不出话。
是皇上,一定是皇上不想她有机会嫁进钱王府,昨晚才会让人这般伤自己。
他怎么可以这么狠的对自己!
王爷,我想在你身边一辈子。
眼泪狠狠落着,将半边的发丝全部打湿。
尖锐的指甲死死抠着秀琅,她眼底全是戾气,森寒至极。
她抬手,颤抖着指着桌上的纸笔。
秀琅立刻拿了过来。
阮芯儿写道:“顾清淼,她死没死?”
秀琅立刻说道:“郡主,她还活着。”
阮芯儿满脸泪痕,笔狠狠握着,定是皇上保护了她。
好,她活着,你保护她是吗?!
她在纸上狠狠写道:“我要顾清雨的孩子,死!”
秀琅双眸又冷又狠,道:“奴婢会去想办法,郡主,楚神医说您的嗓子只是中了毒,解了毒就能好,您的双腿伤的虽不轻,却也不是极重,终有一日会好。”
阮芯儿冷冷一笑,她又哑又瘫又如何?她也必定要进到钱王府中。
她躺回榻上,目光没有温度,从回到峰城,她千方百计想迈进钱王府,可惜次次惨败,这一次更是伤的如此重。
想到之前她曾对顾清淼说的洋洋得意的话,恨意升的更重。
明天,她明天就要进钱王府中!
为了王爷,就是死,她也要迈进钱王府!
次日一早,太后带着山晴等人走进恬月殿,殿中并没有一片狼藉的情景,她心里叹了一声。
向前走去,阮芯儿正在榻上,秀琅喂她喝着药。
太后出声道:“芯儿,只需一年,你便可以大好,姑母会经常来瞧你,你定要好好养伤。”
阮芯儿点了点头,眼睛清澈,并没有流出眼泪。
太后些微诧异她的淡定。
阮芯儿侧过目光,看向秀琅。
秀琅跪地道:“太后,我家郡主对钱王爷爱慕深深,而楚神医又与王爷乃是挚友,这些时日也时常住在钱王府中。恳请太后下懿旨,封郡主为钱王侧妃,今日便住进钱王府中。”
太后神情不变,眼中光芒一闪,她挥退殿中众人,只留秀琅,山晴。
她问道:“芯儿,你今日伤的如此之重,便是因为要进钱王府中,如今,你若带伤去,万一……”
阮芯儿苦笑,流着眼泪看着她。
秀琅在一边出声道:“太后,郡主对王爷情深,不管受多少苦,也会一心想嫁给王爷的。”
太后精致的眉一蹙,道:“哀家会让辰儿好生顾着你,山晴,去传哀家懿旨,封南亲王郡主阮芯儿为钱王侧妃,今日便搬进府中。”
阮芯儿一下子抱住太后,呜咽起来。
从恬月殿出来,太后叹道:“没想到,皇上会对芯儿下这么狠的手,哥哥这唯一的异姓王爷,在他心里真成了必须拔掉的刺了。”
阮家当年劳苦功高,先帝特封哥哥为南亲王,先帝驾崩后,哥哥便一直辅佐自己的皇儿。
这些年,自己垂帘听政,与哥哥把持朝政,原以为放下权力之时,必是容易。
却不知,竟怎么也舍不得放手。
心中有愧于皇上,次次出手皆是留有情面,如今,他倒是越来越狠辣了。
太后停下脚步,道:“将东方少晨回来之事延后,延至明年春天,再回峰城。”
山晴点头。
东方少晨乃是东方大将军的儿子,守在边关四年,太后本是早早让他回来,如今,因为皇上一次次的
行事,开始不断延后。
大概是怕皇上连一丝安稳日子都不想过了,日日这般行事,变得偏执。
东方少晨是太后最重要的心腹之一。
天上的雪大了起来,山晴替她戴好绒裘后的帽子,说道:“太后,可回湘殿?”
太后摇头道:“去皇上那里,哀家要让他知道,这年下快到,哀家想稳当一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