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青木长,微风徐徐。
这片大陆上,经过了这月余的时间,已经恢复的差不多。
三国之间的战乱,在此时也已经彻底平息,曾经的三分天下,在今后注定合并为一。月弦国内,月流觞坐在龙椅上,看着手中的请柬,表情淡然,摩挲着上面的三个字迹,将苦涩全部吞咽腹中。
“月王,这下月初五是皇上与皇后的大婚,您…您要不要去?”如今身为月王身边的首席带刀侍卫的穆青,看着月流觞摸着‘桃月宴’这三个字,有些心疼的问着。
谁都知道,这天下已经统一,而且他后来也才知道,曾经的太子与龙宴国的四王爷之间存在了怎么样的约定。
三国战乱,沥粤早已经被收复于龙宴麾下,而太子又在当初与龙寒约定,所以曾经的沥粤国与月弦国,如今全部变成了龙宴国的诸侯国。
国内一切全部由两个王来统治,但他们已经隶属于龙宴国却是不争的事实。
穆青是从来都没想过,曾经的太子竟会与龙寒之间有那种约定,甚至他根本不敢相信,太子就这么对龙宴国的龙凌俯首称臣,甚至不需要对方挥军而至,直接交上了月弦国的国玺。
他也想过,这是否是太子另有打算,可现在看来,已经半月有余,变成了诸侯国的月王的太子,安心打理着月弦国内一切的事物,而且为表忠心,将全部军事力量,上交给龙宴国。
这是曾经的他们想都不会想到的事情,但如今就是这么真实的摆在眼前,月弦国的一切都没有变化,要说龙凌也的确够宽宏,所有的事都交给月王来搭理,除了收拢了军队,其他的一切照旧。
而穆青也不傻,自然是看出了月王对现在这样的状态很是满意,说甘心是不可能的,穆青甚至是十分疑惑的,为何当初那个胸怀凌云壮志的男子,在手握重兵的情况下,还是这么轻易的就交出了兵权,这不合逻辑的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
沉浸在自己思绪里,两下拉扯的穆青,突然听到月流觞的问话,立刻低头说道:“回王,没什么!”
月流觞斜睨着站在自己旁边的穆青,上下打量了一番,道:“没什么?孤王都说了半天了,你都没听到?思春了?”
对于这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属下,月流觞与他是亲近的,自然说话也没有任何遮拦,况且此时的大殿上,也只有他们两人,太监宫女都在远处伺候,也不会随意偷听他们的话。
而穆青则面色纠结的看着月流觞,对于他玩味的笑意没有动容,只是想问什么,却始终有些难以启齿。
“你想说什么?直说!”
敏锐的月流觞,自是看出了穆青的纠结之处,他自己的做法,自己也曾经为此犯难过,何况是一直跟着他卖命的属下。
“月王,属下有一事不明,请月王解惑!”
终于还是熬不过心里的想法,穆青颔首说了一句。
闻言月流觞手上仍旧拿着请柬,像是最宝贝的东西一样,一刻都不放松,而后轻声笑道:“呵呵,你是想问当初为何孤王就这么臣服,对吗?”
说完看着穆青呆愣了一下,月流觞就知道自己说对了。
起身从龙椅上站起,四下环顾了这金瓦金銮殿,如同呢喃一般开始说道:“穆青,你说做皇帝真有那么好吗?”
这个问题,是自从月流觞做上了这个诸侯王的位置之后,就一直在思考的,虽然说名号上他是诸侯王,但是实则还是跟曾经的皇帝是一样的。
龙凌并未给他们任何施压,而是全然相信的态度,就让他足以对这个男人高看一眼。
“月王?”
穆青不解的看着月流觞漫步在大殿上的背影,为何他觉得坐上这个位置的主子,似乎并不开心。
“穆青啊,你知道人都说,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。现在孤王也是这么认为的。想当年,孤王从小生活在皇宫内,看着父皇整日被人下人簇拥,后宫妃子多如牛毛,所有人看见他都是战战兢兢,恭敬从命的样子,那时候孤王在想,将来孤王也一定要坐上父皇的位置,去体验一下。
可是现在孤王做到了,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快乐,你说这是为什么?”
仿佛是自说自话的月流觞,说完之后,也不等穆青回答,接着开口:“孤王知道,你一定在心里十分纳闷,当初孤王手握五十万兵马,即便有所损失,也不过是几万,为何要对龙宴国俯首称臣?”
说着月流觞回头看向了穆青,而穆青的眼里包含的求知**,也让月流觞点头继续道:“没错,曾经孤王想过,若是将来有一天这片大陆被统一,会不会是孤王最新章节御龙战魂。
但是这样的想法,在经历了那么多百转千回的事情之后,已经不重要了。
其实当日龙寒来找孤王,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。他说,这天下只有他皇兄龙凌才适合做一国之主。你知道他说这个的前提条件是什么吗?
呵呵,龙寒说,这天下只有龙凌才最适合做主,因为他有一个陪着他生死与共,不惜一切的皇后。”
“月王,属下不明白!”
“呵呵,你当然不明白!”
月流觞像是说给自己听,有像是说给穆青一般,说完这话之后,就站在大殿的门口,看着外面恢弘的皇宫,负手而立。
龙寒说,这三国合并已经是大势所趋,即便他月流觞有再大的能耐,也不可能与之抗衡,只因为他龙凌有任何人都没有的优势,那就是一个愿意陪着他天涯海角征战的女子,甚至那女子背后的势力,也足够颠覆一个国家。
即便当时他月流觞手里有五十万的兵马,可是相比龙凌的实力,还是差了一大截。
有谁愿意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双手奉上,他月流觞不是圣人,但是与龙寒浅谈两个时辰,却让他知道自己若是与龙凌相抗,最后的结局与沥楚痕没有任何区别。
更重要的一点是,他…不想让那个女人那么辛苦。
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,他满心只能看的见她一个女子,是从那次樱花树下,她抱着自己哭,嘴里却喊着另一个男子的名字,还是她当时在沥粤太和殿上,傲然独立说自己没有下毒的时候。
甚至月流觞自己都不知道,他对桃月宴到底是喜欢,还是爱,总之当年三国大会再相见的时候,他就知道,他自己已经沦陷,无法自拔。
他阅人无数,自然曾经身边也不乏女子众多,可却从没有一个人,像她那般独立自强,冷漠淡然,永远平静无波的脸上,除了冰冷再无其他。
他不是圣人,甚至曾经与自己的一些姬妾在床上的时候,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她的脸,她的人,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…
当初他将自己的兵权全数交给龙凌的时候,看到她脸上的浅笑,以及她那不再冰冷的容颜时,他是激动的,他以为自己这样的做法,终于是让她对自己曾经的荒唐所有改观。
可当那一对帝王帝后离开的时候,看到她在面对龙凌时,那份女儿姿态,他终于还是自嘲的笑了,她的一切改变全部是因为龙凌。
当他坐上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时候,撇开一切实权不说,短短半个月的时间,他竟然产生了无比厌恶的心态,到底当初他是看上了这位置的哪一点。
为什么坐在高位上,他感觉不到任何快乐,只有那令人窒息的冰冷,还有无边的孤寂。当看着所有人对你恭恭敬敬,当看着所有人对你卑躬屈膝的时候,甚至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。究竟为了这令人心寒的高位,有多少人是以放弃了生命为代价争夺的。
当一切平静,当他自己坐在镶嵌着宝石,镀着黄金的椅子上,回头想想,才能知道自己一直努力想要的,到最后却是自己最想抛开的,何其讽刺。
自此月流觞是再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想其他,如果能就这样,那就这样吧,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,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。
这皇宫中的一切,全部如同当初,甚至连那些大臣都没有任何改变,即便不赞同的声音偶尔还是会传出,但是也都通过他自己的暴政手段给强制压了下去。
至于月流觞的皇祖母,说来有些可惜,一代风云女子,最后竟然真的是驾崩而死的,一是从皇后嘴里得知月亭身亡的消息,二是面对月流觞逼宫的情形,再有最后要了她的命的,竟然是那看似不眼中的伤口。
其实那伤口一直腐烂未愈,并不是因为她年老体衰,而是因为当时刺伤她的正是沥楚辰的死士,而那些死士也是拼了命在皇宫内与侍卫周旋,所以每一把刀剑上,都淬有剧毒,这种盛传与江湖中的剧毒,自然是宫内的太医所不能了解到的。
而皇太后在急火攻心之下,催动了体内潜藏的剧毒,短短三日时间,就毒发身亡,这也是让人始料未及的。
至于皇后,如今月弦国月王的母后,则只能一辈子久居深宫,说是久居,其实就是被月流觞给终生软禁,这女人的野心不小,甚至曾经有想法垂帘听政,而向来与她不够亲密的月流觞,在掌握了月弦后,直接颁发了圣旨。
至此不论皇后再有任何想法或者心思,有只能一生终老,但至少还是在皇宫内,吃穿用度也依旧是曾经皇后,现今太后的待遇。
而月流觞的外公那边,对于他这样的做法也再无权过问,掌权者是月流觞,而实权者却是龙宴国的龙凌,他们再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,而是附属于龙宴国,所以这些人是否有小心思,恐怕完全被扼杀在摇篮。
“穆青,准备一下吧,帝王帝后的婚礼,怎能不参加!”
月流觞看着皇宫内,时而忙碌的下人,嘴角扯起了笑容,一切都过去了,四海升平,他从小的梦想如今也算是完成了,既然不能爱,那么就遗忘吧。
……
龙宴国
当一切尘埃落定后,龙凌与桃月宴以及所有无极殿杀手盟的人,全数回到了龙宴,而此时皇宫内比之平时要热闹不少,只因那无极殿的白年、安山、醉清等上百人,包括杀手盟的众多杀手,全部在皇宫内住下。
好在皇宫内的房间够多,否则这么多人,恐怕是要将皇宫都给挤爆了。
双胞胎已经提前跟着醉清和小蓝回了皇宫,在桃月宴与龙凌回宫后,两个小家伙那兴奋劲就别提了,尤其是知道了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打了胜仗,那傲娇的小模样,恨不得在宫内横着走,自然就算没有这些,他们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什么。
此时,夜幕降临,即便这样,却仍然可以听到不远处的时而传来各种吆喝声,这无极殿与杀手盟的众兄弟,在战乱过后,算是全部放开了手脚,将这龙宴国的皇宫当自己家里一样,三天时间过去,已经不知道喝了皇宫酒窖里面多少坛好酒。
而桃月宴自然是放纵他们的,如果没有这些人,一环扣一环的努力,这场仗恐怕也没那么容易。
自然桃月宴都不说话,默认了他们的行为,而龙凌向来是对桃月宴宠爱万分,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
凤凰宫,是龙凌亲笔赐名,给桃月宴居住的宫殿,也是两个人一同休息的地方,只不过此时里面只有一盏宫灯闪烁,要说也不过才**点的功夫,这房间就早早熄了灯,着实令人疑惑。
此时凤凰宫内,宽大柔软的龙床上,分别在两边的位置坐着两个人,一人占据一隅,像是楚河汉界一般,谁也不动。
“你…”
“你…”
这两人正是龙宴国如今的帝王帝后,龙凌和桃月宴是也。
要说两个人其实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,可是就这么别扭的一同害羞了起来,尤其是龙凌,明明那身下的小帐篷已经支起来,心跳也如鼓,但他所顾忌的是,毕竟两个人分开了近四年的时间,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,但是他一是不想吓到宴儿,另外也不知她是否愿意。
说来可笑,在战场上可以挥斥方遒,带领千军万马的龙凌,偏偏在这件事情上,被动的像是毛头小子,其实说来两人之前也不过才有过两次的尝试,而这一分别就是四年,任谁心里都会有所顾忌的。
相比龙凌的紧张,桃月宴反而显得从容不少,脸色还是那般淡然,只不过难得一见的是,似乎她的袖口都快被她给揉碎了。